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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投書】蕭怡婷、郭姵妤:製造性污名──從女王的偷拍,你看到了什麼?

【讀者投書】蕭怡婷、郭姵妤:製造性污名──從女王的偷拍,你看到了什麼?

上週,被媒體封為太陽花女王的劉喬安,遭《壹週刊》爆出「疑似援交」的新聞,引起社會一片嘩然,後來整件事情演變為週刊「刻意設局」偷拍劉喬安的新聞倫理醜聞。類似的新聞手法早被媒體一再使用,如今年六月《蘋果日報》亦針對萬華的街頭流鶯,以接獲爆料名義加以聳動報導。不管劉喬安是否意圖接受援交,也不管為何原因遭人惡意設局偷拍,媒體不應該刻意操作性道德污名來牟取自己的商業利益。更進一步,作為長期投入妓權運動的工作者,我們認為,在社會一片撻伐聲浪下,劉喬安不畏自己曾在八大行業工作的污名,敢站出來為自己發聲,她的勇氣值得讚賞。

● 援交疑雲所引起的道德譴責

劉喬安的援交疑雲引起了社會的道德焦慮,對於年輕女性賣淫,或是到酒店陪酒,湧現了各種疑慮與批判。在我們接觸許多從事八大產業工作者的經驗當中,看見許多女性可能高職畢業或大學肄業,在現今的勞動市場條件不太好的狀況下,因各種因素背負龐大的經濟壓力而投入此行。

劉喬安自承在19歲奉子成婚,離婚後,作為一位單親媽媽,劉喬安要一肩扛起年幼女兒的照顧與養育責任。單親媽媽想給孩子最好的成長環境品質,除需負擔起食衣住行各項開銷外,還有高價的小孩用品,及高學費。她也向社會大眾清楚表示:「即使很多人說我不自量力,但這一點(註:給女兒最好的)上面我絕對堅持」。許多從事特種行業的媽媽,自己承受非法工作的風險及污名,在子女的照顧、教育發展上,出於一種補償的心情,不希望小孩像自己那麼辛苦,而盡量給予寬厚的經濟支持,希望孩子發展上不要輸在起跑點上,這是不分職業貴賤的父母都可能有的期待。

小姐的從娼,承接了社會福利所難以負擔的各種經濟破洞。有如劉喬安一樣需要撫養年幼子女的單親媽媽、有家裡生意失敗負債的、親友久病一個月需要十幾萬的醫療照顧費的、隔代教養或家中有身心障礙者的家庭子女、或長期兼差打零工接案子的個人工作者…要在短時間內獲取「巨額」的「現金」,在劣勢的社會位置上,走上酒店等八大相關工作或直接性交易這條路,必須承擔、忍受社會加諸在身上的性污名,並為此付出代價。

● 性工作「真好賺」?性污名你願扛嗎?

台灣的性產業在廢娼後全面走入地下化,即便2011年修法後迄今三年,也無任一縣市政府願意扛起責任直視面對性產業的問題。性工作議題經歷了十幾年來的辯論,我們遇到的許多民眾會說,中高年齡又沒有一技之長的性工作者,她們的辛苦可以理解;但是無法接受年輕女生因為覺得性工作「好賺」,而來作這行。普遍社會大眾在看到《壹週刊》影片中「出國10萬,台灣7萬」這種價碼時,難免心中有疑問與焦慮,很快就會有年輕女性「輕鬆躺著賺」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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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特種行業、性產業不如大眾所想像的「輕鬆」。媒體在短短的報導當中,獵取年輕的女體,製造一則則「踢爆」的新聞,但媒體不會談性工作者的貧窮—她們為什麼來做這行?也不談小姐在工作中所付出的情緒勞動;更不去處理性工作者在非法的處境下,面對警察查緝與壞客人威脅的雙重心理壓力。只用片段的偷拍影像就下了價值判斷,一舉連結上社會集體的道德恐慌。

性工作者的生涯,像職業運動員一樣,他們能夠有的選擇與價碼,經常和年紀成反比。比如多數二十幾歲的在北市酒店工作的年輕小姐,可能看似有不錯的收入,但勞動者所需要付出的健康成本也是不小,長期日夜顛倒和經常性飲酒而造成的水腫等,都需要小姐自己承擔。與客人的互動也需要直接接應客人的千百種不同的情慾面貌和情緒投射。二十幾歲是酒店工作的黃金時期,若超過這個年齡仍無法轉業的小姐,在三十歲之後,多半難以在酒店、傳播業生存,而得轉做再低價一點的性產業形態;如果到四、五十歲的年紀,經濟壓力再沒解決,若轉做性工作個體戶(如流鶯),此時性交易服務的對價又更低了。因此,勞動者往往要在自己職涯高峰期盡可能創造最高收益,來為日後的生涯變動作準備,累積可能轉業的條件或存為自己的養老金存款。

● 誠實的性工作者 想生存無比艱難

在性產業至今仍為非法的台灣,目前大家可以接受有合法外殼的酒店、按摩店裡偷偷作性交易,但不能接受光明正大賣淫的流鶯。想在酒店、按摩店做性交易的業者,為了要長期經營,需要盡可能的送紅包給媒體、民代打點關係,以免頻頻被政府開罰單或避免八卦媒體的一再起底。此外,為了確保酒店的秩序,避免酒客鬧事,則須找當地角頭勢力擔任保全角色..等。店家要想生存,黑白兩道、媒體都需要共同掩護。年輕性工作者若想迴避賣淫的污名,隱密、安全性高的酒店、傳播公司就是首要選擇了。然而,業者開銷龐大,年輕性工作者又高度競爭,許多年齡增長的酒店小姐,業者在成本利益考量下不會積極留人;中高齡流鶯個體戶非法的風險則得一個人承擔。

劉喬安在聲明裡這麼講小姐的污名:「沉浸聲色場所,難免自卑。我對不同人說過很多謊,說我家是有錢人,說我高學歷。我相信當過「小姐」的人,都懂我為什麼會這麼做。」如熟女個體戶MIKO,長期希望自己能合法作性交易,在看到劉喬安被媒體追殺,也感嘆就是因為現在沒有合法的空間,在面對別人對性產業的污名,會受到這種污名的影響而自卑,因而在面對各種風險時,如遇到不給錢的奧客或面對業者抽成太多,容易膽怯而無法聲張自己的權益,這樣往往也導致更容易被他人吃死死,而陷入更困難的局面。

目前性交易合法管理仍遙遙無期,性產業作為票房毒藥,沒有政治人物敢正面回應,地下化後順理成章眼不見為淨,也符合社會對於「性」的偽善,只能做不能說。我們呼籲政府應正視性工作者的勞動處境,給這群扛著污名在社會底層拼搏打滾的女人一個生存的空間。我們浪費太多篇幅討論一個人有沒有陪酒、又是否從事性交易,無論真相如何,社會都不應以性污名來否定劉的其他社會角色與付出,媒體更不應利用性道德污名的尖銳現實,來衝高點閱率與購買率,牟取自身利益。誠實的性工作者,比財團建商靠權勢鯨吞蠶食國家土地,比政客花公民的納稅血汗錢高調自肥要高尚得太多。

天下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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